(最光阴X小蜜桃)浮生若梦

第一年。

年仅二十三岁的最光阴遇见了人生中第一起车祸。费力的从翻倒的大巴爬出来,油烟熏得脸发黑,鼻腔里充斥着汽油的气味。身上擦破了很多地方,头上的血一直流进发白的嘴唇中,模糊了视线。只是还不能在这里倒下,还要远一点就好了。

踉跄着在无人烟的山区公路前行,手机也没有了。身后有什么拱了拱最光阴软绵绵的腿。低头一看,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狗。用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
然后,最光阴就昏倒了。

第二年。

医生皱眉不满的对最光阴说:“病人你现在太不合作了,你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吗?”

最光阴置若恍闻,他不喜欢这个医生,所以连个冰冷的眼神都欠奉。

默默地想,记性不好也是病,饮岁的抠门也能治好了。

摸了摸手里乖巧可爱的狗狗。就是在那场车毁人亡的事故里除了自己以外的幸存者。发挥一贯不太爱纠缠道理的个性,不管原先的主人是谁,最光阴就这么占走了人家遗产的一部分。

身手灵活的一转身,避开对方想要抓自己衣角的手,直接从病房门口走了出去。留下去拿检查结果交完钱找不到人的饮岁管家。

防卫不严谨的医院,最光阴三分钟就走出来了。

外面的阳光非常暖和,以至于穿着病服的最光阴不想回去。被当做了异类,对于最光阴来说不值得注意。狗狗却害羞似的躲进了光阴的怀里。

第三年。

最光阴常常严肃的问:“你是我的狗吗?”白狗就会应和似的吠了两声。最光阴满意的就像个孩子似的。心想真乖,怎么就这么喜欢它呢。狗才是不离不弃的好伙伴啊。不用栓链子,带着小蜜桃走出去踏青。

走到楼下,邻居看见新搬来的很是帅气的先生和他的狗出了门。对方友好的搭讪:“最先生。出门散步哇,你家狗真可爱。”

最光阴常常搬家,因为他有时会突然忘记自己家在哪。一个让自己记不住的屋子,他会考虑是否要搬家了。久而久之,也不去布置了,差不多就好了。看了看这位大妈一眼,想起对方昨天问自己有没有伴侣。便用一本正经的表情把大妈看的犯怵,然后不耐的说:“是比人可爱很多,而且每天都听话的不得了。谢谢你夸奖我的妻子。”不顾老人家心脏不太好,淡淡的又加一句:“嗯,而且比人还聪明。”

小蜜桃不满意吠叫着,表示自己是雄性。那位大妈已经抖着手把自己宝贝盆栽剪了个非主流发型,最光阴想,老女人品味就是奇怪。再后来,老大妈遇见自己再也没那么热情了。

这种小事最光阴不会在意,反正再搬走前说不准就忘记了。

第四年。

午后最光阴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睡午觉。小蜜桃个子已经很大了,趴在最光阴胸前沉得很,却非常的暖和。最光阴总是非常纵容小蜜桃,无底限的那种。摔坏了什么,只要它骄傲又无辜的看着自己,最光阴就会揉这小蜜桃的脖子说:“我知道啦,不是你做的。是外面的坏狗撞的。”小蜜桃就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狗粮拖出来送给最光阴。

一个人穿过人海,独来独往的最光阴,这个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幸福的。

自己好像每年都要忘记一些东西,零零散散,加起来就这么失忆了。越早的事忘的越干净,宛如年久褪色的纸。现在想想只记得十六多岁的时候的事情了。

从家族训练合格的自己,白手起家的出去闯。带着年少的热忱,又满足又新奇。

楼下的破录音机又开始在放戏曲,“是睡荼蘼抓住裙衩线,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”,曲调悠长又旖旎,老旧的歌腔中饱含了无限迤逦的美意。小蜜桃却被吵醒了,最光阴被猛地站起来的小蜜桃踩的有些痛。

想要安抚一下,却觉得头有些痛,意识迷糊前好像听见小蜜桃把窗台上才买的仙人掌推出去了。

第五年。

小蜜桃快要死了。作为一只聪明伶俐,善解人意的狗狗,它生病了。

最光阴觉得天都塌了。他看见小蜜桃蔫蔫的蜷在床上,心中非常痛惜。从捡回来那天起,他们都形影不离。一起玩耍,吃饭,睡觉,洗澡,逛街,聊天,看电视。

小蜜桃其实有时候嫌弃最光阴,只是最光阴没有感觉到。比如买了难吃的狗粮让他换却不换,天热却要搂在一起,还有现在却不来抱抱自己。

送小蜜桃去医院。挂了诊,去找医生,却莫名其妙被赶出来。

直到有位好心的护士说:“先生,兽医院在另一条街。”最光阴呆呆的想,有什么差别呢,结果突兀的昏倒在医院。

醒来的时候,小蜜桃不在身边。有个老医生说:“年轻人,给你做了检查。你这身体还没你家的狗好啊。咳咳咳。”可能觉得言辞不妥,想装咳混过去。最光阴却觉得没什么,想起小蜜桃的身体,有些忧心。顺着医生指示,医院给了最光阴一堆贵的要死的药,上面写了很多外语,不止英文一种,就是没有中文。

最光阴抬头问老医生:“兽医院在哪?”老头摸了摸胡子说:“在前面街下一个路口左转,那条街尽头就到啦,叫苦境兽医院。”

最光阴拿着自己的药和病例就出门,老头在背后和蔼的说:“年轻人你病情严重要最好住院察看的啊。快来吧,我们医院床铺可软了。”

然后最光阴在楼层尽头热闹的茶水室,找到了被小姑娘围在一起的小蜜桃。吃醋般的瞪了那些人,抱着自己的狗坐出租去了那个听起来好像很苦的兽医院。

第六年。

春天的时候,小蜜桃真的死了。最光阴消沉的情绪到现在还没缓过来。

每天变得非常无聊。为小蜜桃在墓园买了一块风水俱佳的宝地,把小蜜桃的一切都埋进去了。最光阴想春天种下一只小蜜桃,秋天会不会长出好多小蜜桃。

小蜜桃当时不愿意吃药。最光阴在兽医院拿着药片跟小蜜桃说:“我吃一片,你吃一片。你这狗儿又不乖了。”药没吃完,后来小蜜桃和自己的药一起在他的世界里不见了。

反正吃药也没什么意思。最光阴躺在床上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,好像是通知街区人口调查的。最光阴讨厌听这个,他想,我早就和失踪人口没分别了吧。

记忆的起点变成了十九岁左右,好像参加了一次赈灾。

那年发生了很严重的灾害,好多人匍匐在破碎的大地上哭泣。自己认识了一个很中意的人。也是一身白白的,受到很多人的尊敬,骄傲且聪明。

然后就被自己害死了。

第七年。

孤身一个人的最光阴坐在海边。再过4个月就是三十岁了。

天气有些阴沉,最光阴摸摸胸口,感觉身体这会有些不好。

盘算了一下,原来已经没什么可以遗忘的了。

想来想去,居然只记得小蜜桃贴在腿根亮晶晶黑溜溜的眼睛。纯真又可爱,后来怎么那么有主见了啊。无声的笑了下,习惯性的对空气说了句:好狗儿,吾惜惜。

海潮一阵阵拍在礁石上,打湿了最光阴的裤脚。

明明还没忘记小蜜桃啊,可是怎么也没有了呢。海水溅在最光阴的脸上,就像眼泪一样滑下来。天气并不是十分暖和,这里也不是什么旅游热点,显得更加冷清。

最光阴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嘴唇,坐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小角落。

意识快要被逐渐狂烈的海风吹走了。昨天好像通知了,有台风?

说不定能把我带回家呢。自嘲的最光阴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下去。

夫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。而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?

最光阴一直觉得长辈起的名字没有自己取得北狗,老狗好听。

蹉跎错,消磨过,最是光阴化浮沫。

自己最终真的在即将来临的风雨中化作了海上的泡沫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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